张杰 张清俐：探索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新路径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壮大县域富民产业，今年的中央一号文件和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对发展县域经济的强调更加凸显，县域经济作为国民经济的基本单元，在推动我国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中具有重要作用。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经济学者聚焦县域经济，结合国家顶层设计与基层创新探索，从深入城乡的实践调研到数据理论的综合分析，再到服务国家与地方的资政建议，为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的学理支撑。

县域经济：国家重大战略叠加区域

当前，我国行政版图上分布着1300余个县、逾300个县级市，以及数百个自治县、旗、特区等经济体量相当的类县域行政单位。作为国民经济基本单元的县域经济，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全局中具有怎样的战略意义？在推动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承担着哪些关键角色？

南昌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彭迪云认为，县域具有承上启下、沟通城乡、总揽农村的战略位置，在多点支撑、多极带动、各具特色、竞相发展、繁荣兴旺的新一轮区域经济发展格局中，其定位更是从“城乡过渡带”向“战略支点”演进，从“被动承接者”向“主动支撑者”转型，成为构建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区域经济布局的重要基石。在西南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吴垠看来，县域经济覆盖面广、规模适中、布局分散、带动力强，是未来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最具空间承载力、社会包容度、人口集聚度的关键之地。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有利于提高城乡规划、建设、治理水平，对全国人口在不同区域均衡配置、流动和融合具有重要作用。

数据显示，我国县域GDP占全国近四成，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量占比达46%。在山东省委党校副校长、山东大学教授黄凯南看来，县域经济已经成为促进农民就近就业与增收的重要渠道和承接返乡农民就业的重要载体，是统筹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城乡融合发展、新型工业化等战略叠加区域，是我国经济增长的重要潜力所在和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阵地。近年来，各地实施新旧动能转换，大力推进新型工业化，县域的产业层次明显提升，在提振消费中的重要性不断提升，同时对于保障我国粮食安全和生态安全也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通过分析县域经济发展的典型案例江苏昆山，辽宁大学县域经济研究院院长霍伟东认为，未来，县域将在承接转移产业、推动城乡资源合理配置和激发区域发展内生动力等方面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注入持续活力。只有县域经济实现了全面高质量发展，才有全国整体的高质量发展。

彭迪云认为，县域作为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实践单元，将持续扮演“国家经济安全的压舱石”“新型城镇化的关键枢纽”“科技创新的下沉试验场”“共同富裕的均衡器”等重要角色。

准确把握县域经济发展面临的新形势

随着乡村振兴和区域协调发展等国家战略的深入实施，县域经济迎来产业升级、城乡融合新机遇，但人才短缺、资源虹吸效应与区域发展失衡等挑战并存，如何以创新驱动与政策突破激活县域潜力，成为实现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命题。

在乡村振兴与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的推动下，我国县域经济呈现总量攀升、结构优化的积极态势。县域经济的蓬勃发展，充分显示出我国经济的蓬勃活力和强大韧性。黄凯南表示，2020年至2024年，全国县域地区生产总值总和从39万亿元增长至54万亿元，第三产业比重持续上升，电商、文旅等现代服务业快速崛起。同时，县域城镇化率从44.5%提升至50%，城乡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改善显着，共同富裕基础不断夯实。

“我国县域经济的发展驶入了快车道，迎来了极佳的历史性发展机遇。”彭迪云认为，县域经济从理念到发展，形成了“四维五化”的基本态势。“四维”即理念上的四大变化：县城为首的县域经济建设理念；县域为先的区域经济发展格局；功能为实的县域分类发展定位；从“县”到“域”的开放强县思维。“五化”即发展与治理的五方面趋势，即要素配置的市场化改革趋势；产业升级的数字化、智能化趋势；空间布局的集群化趋势；发展模式的多样化、差异化趋势；县域治理的现代化趋势。

当前，我国县域经济正呈现发展模式多元化、产业升级转型和区域协同发展的新局面。霍伟东以江苏为例分析认为，昆山通过发展电子信息和高端装备制造，布局元宇宙、人工智能等未来产业，打造万亿级产业集群；江阴依托传统制造业，构建了多个千亿级产业链；盱眙则以“小龙虾经济”实现了一二三产业深度融合，形成特色品牌。这些案例表明，县域经济正借助科技创新、金融支持和政策引导，结合各地比较优势，加速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推动城乡融合和乡村振兴。

尽管县域经济呈现良好发展态势，但我国县域经济仍面临区域失衡加剧、人口外流与资源虹吸效应凸显、产业同质化与创新乏力等多重挑战。黄凯南表示，县域高质量发展的挑战仍不容忽视：一是区域发展不平衡仍存在。县域间存在“马太效应”加剧的趋势。二是传统要素资源约束趋紧，新型要素资源相对匮乏。三是县级政府财力不足。吴垠认为，县域经济发展的挑战主要表现为不同区域的县域经济发展不平衡、部分县域经济收缩、产业综合集成度不高、农村土地资源利用效率不高、县域房地产经济不振、县域消费尤其是线下消费不旺等现象，严重制约了县域经济迈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的步伐。

针对县域经济发展过程中存在的挑战和问题，霍伟东建议，总体而言，未来县域经济需进一步提升科技创新水平、优化金融服务和加强区域协同，尤其是处理好与中心城市、区域中心城市等的关系，避免“虹吸效应”，才能实现更高质量、更加均衡的发展。

提升县域经济发展活力和综合竞争力

面对区域失衡、要素制约与产业转型压力，县域经济亟须以创新驱动、特色产业培育与城乡融合为抓手，通过因地制宜优化布局、强化金融支持、激活内生动力，并借力区域协同与政策突破，探索差异化发展路径，为乡村振兴与共同富裕注入可持续动能。

各县域资源禀赋、产业基础和发展水平存在差异，在发展县域经济时要因地制宜、精准施策。霍伟东认为，进一步提升县域经济发展活力和综合竞争力，全面推动县域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离不开金融资源的支持。应搭建多层次金融服务平台，同时，要优化营商环境，缓解中小微企业融资成本负担，鼓励社会资本投资重点领域。此外，需要加强区域间的协同合作和资源共享，通过跨区域产业合作、信息互联互通，实现优势互补。有条件的县域，可以做好区域中心城市的协同配套，为构建协调可持续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服务。只有多措并举，才能为县域经济发展提供新动能。

黄凯南建议，一是应筑牢安全底线。粮食主产区、生态功能区所在县应承担好保障粮食安全和生态安全的任务，把粮食增收、耕地保护、生态保护等作为首要工作目标。二是做好“土特产”文章。充分利用县域资源禀赋和历史文化资源，深入挖掘比较优势，培育县域特色产业，做好特色产品的品牌建设和推广，做强文旅产业，推动产业融合发展。三是高质量实施城乡融合。进一步完善制度，促进城乡要素双向流动，不断探索以工补农、以城带乡的模式。提升县域公共服务质量和社会保障水平，增加县域就业岗位，让县域成为外出农民和返乡务工人员就业和生活的乐土。

在吴垠看来，要寻求适合当地发展阶段的产业落地生根，规避县域经济贪大求全铺摊子的做法，因地制宜发展具有属地特色的产业，要把有限的资源倾斜到最能产生就业和经济效益的产业上去，提升其集中度。同时，要充分对接乡村振兴的新型农村集体经济，创新县域+新型农村集体经济模式，因地制宜推动兴业、强县、富民一体发展，依托自然资源和历史文化积淀发展文旅经济、特色产品，促进乡村特色产业在县域延链增效、联农带农，拓宽农民增收渠道。此外，要抓住自媒体时代的“口碑经济”，把县域经济爆点、亮点和公共服务的细节做到极致，增加市场好评度，在市场竞争环境中为县域经济打开新局面、开拓新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