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的清晨,母亲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灶台上炖着老母鸡,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案板上摆满了各色食材,红的胡萝卜、绿的青菜、白的豆腐、黄的鸡蛋,像一幅色彩斑斓的年画。
母亲一边切菜一边说:“今年你大舅说要来。”我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刀锋在砧板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大舅是母亲的哥哥,在城里做生意,这些年很少回来。记得小时候,每到过年,大舅总会给我包一个大红包,还会带很多城里才有的新奇玩意儿。但自从他生意做大后,就很少回乡下了。
年三十那天,大舅果然来了。开着一辆锃亮的黑色轿车,停在村口的水泥路上格外显眼。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手里提着几个精致的礼盒。母亲迎上去,脸上堆着笑,却显得有些局促。大舅环顾四周,目光在斑驳的墙壁和褪色的春联上停留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年夜饭桌上,气氛有些微妙。大舅说起他在城里的生意,说起新买的房子,说起孩子的国际学校。父亲只是默默地喝酒,偶尔附和几句。母亲不停地给大舅夹菜,碗里的菜堆得像小山一样高。我看着大舅手腕上那块闪闪发亮的名表,突然想起小时候他给我买的那个会发光的电子表,现在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正月初二,表弟小明来拜年。他是二姨家的孩子,在县城打工。小明穿着一件略显陈旧的羽绒服,手里提着一箱牛奶和一袋苹果。他一进门就笑着说:“哥,听说你在城里混得不错啊!”我注意到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羡慕,又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们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小明说起他在工地的日子,说起包工头拖欠工资的事,说起他想要去南方打工的打算。阳光照在他粗糙的手掌上,那些老茧和伤痕格外清晰。我看着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我们一起在田埂上奔跑的日子,那时候我们穿着一样的粗布衣裳,吃着一样的咸菜稀饭,笑得一样灿烂。
初四,村里首富王老板家请客。王老板在城里开了几家连锁超市,是村里公认的成功人士。他家的大院子里摆了几十桌酒席,请了县里的剧团来唱戏。我和小明也去了,坐在靠边的位置。王老板穿着唐装,端着酒杯挨桌敬酒。走到我们这桌时,他拍了拍小明的肩膀说:“年轻人要好好干,以后有机会来我超市上班。”小明连连点头,脸上堆着笑,我却看到他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
回家的路上,小明突然说:“哥,你说人跟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夜色中,远处的烟花此起彼伏地绽放,照亮了小明略显疲惫的脸庞。我想起小时候过年,我们都会跑到村口看烟花,那时候觉得烟花真美,觉得日子真甜。
这个年过得五味杂陈。亲戚朋友聚在一起,说着笑着,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或许是我们都长大了,或许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但我知道,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成功还是平凡,我们都在努力地活着,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份年味。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零星的鞭炮声。想起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想起大舅手腕上的名表,想起小明粗糙的手掌,想起王老板家绚丽的烟花。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个特殊的年。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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