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19岁时嫁给了我爸爸。那时,周围的人都不看好他们的婚姻。我爸爸身材魁梧,英俊潇洒,性格踏实勤奋。而我妈妈是家中的小女儿,外公外婆原本期待会生个儿子,结果生下来是个女孩,全家人都感到失望,甚至对我妈妈有些不满。因此,我妈妈从小经历了饥饱交替的生活,还要做很多繁重的工作,身材非常矮小瘦弱,身高不足一米五,体重勉强达到70斤。
我看过妈妈结婚时的照片,她瘦得像根骨头,与高大帅气的爸爸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尽管家人强烈反对,爸爸仍然坚定地表示只有我妈是他的唯一选择。经过长时间的僵持,最终妈妈顺利嫁入家中。在爸爸的细心照料下,妈妈婚后两年内变得丰盈光滑。我在婚后的第三年降生,父亲在码头工作,母亲则在家忙于杂务和照顾长辈。生活虽然不富裕,但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然而,这种简单的幸福在我八岁时戛然而止。四月的一个雨季,爸爸因工头的要求,在下雨天也日夜不停地工作。在一个春雨绵绵的午后,爸爸突然生病,体温飙升至40度。妈妈急着想送他去医院,但爸爸觉得年轻力壮,不愿意花钱,认为熬过去就好。第三天晚上,烧退了,爸爸感到饿,开始吃厨房里剩下的干硬馍馍。由于吃得过快过猛,馍馍割破了他的喉咙,当场去世。
爸爸离开后,妈妈悲痛欲绝,爷爷奶奶也伤心不已。他们把责任推到妈妈身上,认为她没有好好照顾爸爸。不久后,我们被赶出了家门。我和妈妈无处可去,只能回到外公外婆身边。那时,所有的姨妈们都已嫁人,小舅也成家了,外公外婆与他们住在一起,我们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经过无数次争执和泪水,妈妈决定再找一个值得信赖的家庭。在一个亲戚的引荐下,我们来到了继父刘叔的家中。刘叔有三个兄弟,他是最年轻的一个,妻子在生下女儿后离开了他。这些年,父女俩一直相互扶持。为了增进感情,妈妈努力了解妹妹的喜好,准备她喜欢的食物,并调解父女间的争执。经过两年的努力,妹妹终于对我们不再充满敌意。
刘叔对我们关照无微不至,不仅工作努力,性格温和,还会记得我们的生日。尽管如此,我依然无法称呼他为爸爸。高二时,妈妈突然发高烧,检查结果显示她患上了急性白血病。得知治疗费用高昂,妈妈轻描淡写地说不治了。刘叔坚决要砸锅卖铁也要给她治病,但最终妈妈还是没能撑过来。
为了还债,我主动提出辍学去打工。刘叔同意了,希望我将来不要后悔。我在17岁时正式辍学,南下打工。工厂生活枯燥辛苦,但我每月能攒下一些钱。五年后,我们还清了债务,妹妹考上了大学,刘叔也开始工作。我决定回家开个小店,过上简单平静的生活。
在镇上的小学旁边,我开了一家文具店,同时也出售小吃和炸物。刘叔年纪大了,我建议他回家一起经营店铺。在前往县城采购的路上,我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一名市里的教师。尽管市中心离我们镇有一百多公里,我还是决定嫁给他。刘叔鼓励我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不必担心他。
婚礼那天,刘叔将我交给了我的丈夫,嘱咐他用心呵护我。婚后,我每隔两周回去探望他。几年后,刘叔突然离世,我泪流满面。筹备丧事时,妹妹从国外赶回,发现账户多了15万转账。原来这是这几年他们给刘叔的钱,刘叔希望这笔钱完整地交给我。他说当年因为家庭原因导致我辍学,心中充满愧疚。看到这一幕,我控制不住情感,泪水涌出。回想起来,我从未称呼过他“爸爸”,这大概会成为我心底永恒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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