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岳：2024年民营经济回顾与2025年展望

摘要：2024年，面对波谲云诡的国际政治经济环境和繁重艰巨的国内改革、发展、稳定任务，中国经济在爬坡过坎中前行，在攻坚克难中奋进，实现了量的合理增长和质的有效提升。面对复杂多变的国内外经济环境，民营企业要积极应对挑战，把握机遇。展望2025年，民营经济仍将是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其健康发展对于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2024年，全球经济环境错综复杂，世界经济增长动能不足，地缘政治冲突和国际贸易摩擦频发。面对波谲云诡的国际政治经济环境和繁重艰巨的国内改革、发展、稳定任务，中国经济在爬坡过坎中前行，在攻坚克难中奋进，实现了量的合理增长和质的有效提升。

一、2024年民营经济发展情况回顾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2024年前三季度国内生产总值949746亿元，按不变价格计算，同比增长4.8%。其中，规模以上高技术制造业增加值同比增长9.1%，比规模以上工业平均增速高3.3个百分点。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增加值前三季度增长11.3%，也明显高于服务业的增速。文化企业前三季度实现营业收入99668亿元，按可比口径计算，比上年同期增长5.9%。以新能源汽车、锂电池、光伏这些“新三样”为代表的绿色产业持续保持两位数的高增长。2024年11月14日，中国新能源汽车年产量首破1000万辆，成为全世界第一个汽车年产量破千万的国家。这些数据意味着，2024年“稳”的态势有效延续、“进”的步伐坚定有力、“好”的因素正在累积。尤其在新兴领域，中国经济酝酿着更加强劲的发展动力。

除了经济数据外，民营企业家对营商环境的感知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我国经济发展的积极变化。根据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和零点有数共同发起的民营经济发展状况监测平台2024年8—11月数据，81.2%的民营企业家认为目前所在地营商环境有利于企业发展，与2023年8月调查相比上升20.2个百分点。分行业来看，人工智能及配套服务（73.6分）、工业软件及配套服务（71.3分）、新型储能及配套服务（66.0分）等新质特征明显的行业，其营商环境满意度高于平均值。先进制造（49.4%）、新能源（63.0%）、互联网和相关服务（56.7%）、文体教育（56.5%）等行业对国家宏观经济的预期较高。

2024年，民营企业尤为关注的一个词是“合规”，它象征着企业发展的“安全感”。依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这种建立在合规基础上的安全感，是民营企业发展的基石，为企业的长期稳健发展提供了安全稳固的支撑。监测数据揭示，2024年民营企业对法治化营商环境的总体评价达到了71.8分，其中近六成（58.9%）的企业对所在地的法治营商环境表达了高度或较为满意的态度。在民营企业家对当前法治环境建设重点的期待中，“希望对企业合规经营提供有效引导”以51.0%的占比位居首位，显着超过其他选项，这凸显了民营企业合规意识的增强和合规建设需求的持续扩大。同时，当被问及最担忧的经营风险时，企业权益类问题占据了前五，包括三角债纠纷（40.1%）、公共欠款与新官不理旧账（40.0%）、过往涉法瑕疵的倒查追责（35.6%）、公共采购中的公平竞争问题（33.7%）以及企业产权保护（32.5%）。在民营经济促进法立法考虑中，上述问题均得到了积极回应。这一专门立法的加快推进，不仅为民营企业家提供了坚定的信心保障，更为民营企业捍卫自身利益和财产安全提供了有力的法律武器。

二、民营企业面对的挑战与破解之道

尽管取得了一系列积极成果，但民营企业的发展预期和发展信心问题仍需关注。民营经济发展状况监测平台从国家宏观经济、境内市场投资、企业营业收入、行业市场需求、吸引外资合作五个维度持续考察民营企业家对未来一年的发展预期。结果显示，民营企业家对后续发展的观望态度恐将更为明显，从宏观到中观再到微观层面，发展预期均出现了下调。具体来说，民营企业家对国家宏观经济的预期从2023年的75.4分下降到2024年的68.4分，下降了7.0分；对吸引外资合作的预期从68.1分下降到目前的58.2分，下降了9.9分；对本行业市场需求的预期从72.0分下降到59.7分，下降了12.3分；对境内市场投资的预期从半年前的71.8分下降到目前的60.0分，下降了11.8分；对企业营业收入的预期从71.2分下降到58.2分，下降了13.0分。按照投资意愿，我们将受访民营企业家分为减少投资、谨慎投资、积极投资三类群体。最近一期监测数据显示，“减少投资群体”占比由2023年的16.1%上升为2024年的29.4%，“谨慎投资群体”占比由66.2%上升为68.7%，而“积极投资群体”则由17.8%下降为15.3%，但较年初略有提升，上升了1.5个百分点。

究其原因，主要有三点：一是全球经济持续下行，国际贸易增长放缓，外需低迷且不确定性增加；二是国内经济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增长，转型换挡阵痛明显，企业传统的惯性增长方式难以适应新的经济形势；三是受转型、周期等因素影响，支撑行业增长的大中型企业业绩有所下滑，部分企业资产负债率上升，经营面临一定挑战。可见，当前的观望甚至担忧情绪具有强周期性特征，也正因此，民营企业对于当前国内发展环境寄予了更高的期待。

根据调查数据，2024年度企业对发展环境的期待和诉求主要集中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是解决市场准入和要素获取等方面的突出矛盾。当前，民营企业进入部分重点领域的隐性壁垒仍然存在，一些民营企业还难以平等获取资金、人才、技术、数据等要素资源。监测平台追踪了民营企业对《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意见》及其配套落地政策实施的感知，民营企业认为“破除市场准入壁垒”“落实公平竞争政策制度”的重要性极高，但实施效果有待提高，是当前亟须提升的施策方向。

二是加强民营企业产权和企业家权益保护。尽管近年来我国在保护民营企业合法权益方面取得了显着进展，但相关法律法规体系仍待进一步完善。部分法律法规条款对于民营企业产权保护的具体措施和界限界定不够明确，导致在实际执法过程中存在一定的自由裁量空间，影响了法律的公正性和权威性。同时，行政执法和刑事司法在处理涉及民营企业案件时，也存在一定程度的程序烦琐、效率低下以及执法不公等问题，影响了企业的正常运营和合法权益。

三是确保政策落实，夯实政府诚信建设。在问及当前法治环境最需要加强的工作时，高达37.2%的企业明确表示，希望各级各地各部门能够加强守信践诺，提高政府公信力。企业欠款问题也是影响政府诚信建设的重要因素之一，全国范围内因政府拖欠民营企业款项而引发的诉讼案件逐年上升，不仅严重损害了民营企业的合法权益，也对政府形象和社会稳定造成了不良影响。

四是亟待获取更全面系统的生产力新质化指引。民营企业高度认可并热切期待新质生产力能够带来新动能，但是对“新质生产力是个什么力”“新质生产力是不是就等同于新的科技创新”“传统产业如何新质化”等问题，还缺乏系统认知。监测数据显示，60%的受访企业更关注本领域的前沿技术突破，而忽视了多赛道多领域的技术突破。54.7%的受访企业仅关注专业技术的持续研发突破，但是对于技术之间的交叉整合关注度不够。53.2%的受访企业仅关注垂直领域持续创新，未关注不同领域的横向协同创新。仅仅局限于本领域、专业技术、垂直领域，投入再多也只是“量”的积累，难有“质”的蜕变。

三、2025年民营经济新展望

展望2025年，民营经济仍将是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其健康发展对于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面对复杂多变的国内外经济环境，民营企业要积极应对挑战，把握机遇，很重要的一点是能够搭上新质生产力的快车。要聚焦业务本身，从纵向突破上做文章，将人工智能、数字超高清、物联网等前沿技术吸纳进自身的技术创新体系，通过整合多种技术资源，形成更加完善的技术体系。要改变科技管理模式和研发模式，加强前后台协同，持续推进纵向发展，通过优化内外部资源配置，提高研发效率和市场响应速度，更敏捷地推出符合市场需求的新产品或服务，增强市场竞争力。要充分发挥产业生态所自有的共生、互生、再生能量，建设以产业价值为核心的营商环境共同体。

与此同时，政府和社会各界也应继续加大对民营经济的支持力度，为其发展创造更加良好的环境和条件。要充分认识到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全面性和协同性，不仅要关注战略性产业，也要重视其他行业的“新质化”，使得新质生产力全面赋能传统、现代、未来产业。要在非敏感领域大力涵养新质生产力，使之在民营经济所在的百工百业中得到滋养和发展。要提升营商环境的“向新力”，推出更多的新质生产力友好型政策。政策不在于多，在于行动性好、推进机制实、有落地举措；政策也不在于全，在于精准垂直、有关键突破。

正视新周期，开启新思路，借助新能力，2025年中国经济将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展现出独特的韧性和活力，民营经济也将继续在中国经济版图中扮演重要角色，真正成为中国创新驱动与产业升级的引擎！

（作者系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副会长、零点有数董事长）

本文刊登于《企业改革与发展》杂志2025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