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桅：APEC、G20，中国从参与到引领

编者按：

历史和现实一再表明，国际社会面临的挑战只能通过多边方式予以应对。正因如此，中国推动全球治理体系改革的主张日益赢得各国认同。

近日，中国人民大学国际事务研究所所长、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王义桅接受《祖国》杂志社专访解读中国在APEC、G20会议期间所取得的成果及全球治理的变革等。现将专访内容转发如下：

近年来，全球南方国家成为多边和区域合作的重要参与者、引领者，这其中，中国的角色地位越来越重要，正在发生从参与到引领全球治理的重大转变。中国非常重视参与和举办相关重大国际峰会，并在会议上发挥重要作用，贡献中国智慧。未来一段时间，美国将迎来特朗普总统执政，他对全球化并不上心。相对而言，中国非常积极地参与、举办这一连串国际峰会，必然有利于我们跟美国这个旧的全球化带头人完成交接合作。

为什么美国不能再引领全球合作？从全球层面看，现在全世界的发展的主要动力转移到了南方国家，尤其是新兴国家，包括中国。相反，西方国家发展乏力，逆全球化而为，卷入多场战争，并且他们的帝国主义理念与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化格格不入，更是与全球命运共同体理念背道而驰。

首先，“全球南方”这个概念本身就是一个术语的革命，原来欧洲人讲以所谓文明-野蛮，先进-落后划分世界，二战结束以后，美国提出了所谓“发达、发展中、欠发达”国家这样的概念，考虑到发展经济学、发展政治学，这一提法相对以前欧洲人的提法应该是个进步，但是还是存在严重的歧视性。

我们过去也一定程度上被这套话语体系带着走，觉得自己属于“落后”国家，这就形同一种被洗脑后产生“身份认同”，一旦在头脑中固化下来，就会片面错误的认为自己什么都落后，西方国家什么都“比我们强”，我们什么都要同西方国家接轨。这就出现了严重的认知错误，因为先进落后往往是相对而言的，有些地方西方国家强有些地方却是东方南方国家强；东方南方国家有许多短板不假，但西方国家同样有致命的短板。

只有认清这些，才能让我们客观认知国际社会并在思考相关问题时选择正确的方向，而非一味盲目跟着西方国家走掉入陷阱、深渊。这还不是一般意义上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子在道德经里说的“物壮则老”。

近年来，西方国家为了维系它们所谓的“先进”，依然不断的去输出它们的价值观，围起它们的遮羞布，干涉他国内政，透支他们的经济实力搞军事干预，如此一来，美西方国家就遭至全世界反感。欧美这一期间还出现了很多的民粹主义，像特朗普这样的政客已经堂而皇之成为美国政治的主流，所以美西方国家已经不能再代表先进了，特朗普甚至还说“美国是个发展中国家、美国就是个笑话”等。所以全球南方的崛起是大势所趋，这或许可以作为世界经过这么多年西方国家的“领导”，而现在它们却领导不了了的一个真实反映。

其次，我认为这也是政治经济协调发展的一个客观产物，全球南方国家经济总量已经超过了发达国家，自然在政治上也要超过。现在的国际治理、全球治理结构上严重低估了全球南方国家的力量，他们发言权代表性严重不足。比如说IMF与世界银行仍然是美国或者欧洲人主导，在IMF里超过有15%以上的票数就可以对某国提款权进行否决，世界银行行长长期由美国人担任，美、欧、日本人垄断世行的重要职位，也就控制了提款权等重要的国际金融权利。在这种情况下，谁的GDP高，全球就得跟着谁走。

第三个原因就是，现在全球南方占世界人口总数的80%以上，多数人要实现现代化并实现对全球的治理，而不是只由少数人拥有现代化和对全球的治理权。所以，要改变过去这样不合理的现象，今后我们还要避免因人工智能、气候变化等问题出现而造成进一步的不合理，所以全球南方国家纷纷要多举办一些能够确保提升自己话语权地位峰会。

现在就连西方国家内部，也希望改革总是由美国主导的不合理国际体系，例如英国带头加入了亚投行，意大利表示参与“一带一路”倡议完全符合意大利的国家利益，这些就反映了现在美国连西方国家也不能完全控制了，它们也认识到世界在变化。中国特别强调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要以人为本实现全球治理，那必须要在全球治理结构、治理体系、治理话语权上充分体现以全球人民为中心的这样一个基本原则。

所以我们要从全球治理中不讲全球人权的西方国家手中夺回属于全球人民的权利，并以此法治理这些标榜人权却不真讲人权的西方国家。中国是文明古国、最大发展中国家，又是金砖成员国和世界唯二的十万亿以上GDP的经济体，我们就自然要高举区域合作和全球化的大旗。相反，西方国家不仅力量下降了，它们国内出现的民粹主义和严重价值观扭曲问题，什么LGBT、“女权”运动、无休止的掠夺收割骗取抢夺人民财产、各种反人类NGO组织盛行、毒品合法化等，如此败坏不堪的美西方国家怎么引领这个世界呢？

中国作为文明古国，又形成具备了当今的强大国力，提出要实现伟大的中华民族复兴和全球文明倡议、安全倡议等，也就给全世界带来真正的希望。这就要求我们要树立新的文明，再造一个有别于美西方国家搞的那套全球体系，通过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创造人类文明的新形态。

这也是我国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统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的一面旗帜和重要理念。中国作为唯一连续不断的五千年多年的文明古国，有能力也有责任为世界提供中国方案、中国智慧。世界绝大多数国家也看重这一点。中国的发展带来实实在在的变化是极具说服力的。

以前一些错误的观点认为搞现代化就是去掉中国的传统，但后来我们发现，强大的中国文化传统并没有在现代化进程被去掉，反倒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竞争力，还实现了创造性的继承和创新性的发展，中国文化传统与现代化的结合还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发展新思想。

所以广大的发展中国家，全球南方国家，甚至包括发达国家现在都在向中国取经。比如说中国式现代化不是全盘否定传统。反观国际上其他一些国家，错误的放弃传统搞现代化，结果都失败了。

此外，中国还强调并联式的发展。如我们搞产业数字化、数字产业化，避免了一些传统产业因落后而被淘汰。我们提出反对路径依赖思维，主张走跨越式发展道路，这种并联式的现代化具有巨大的吸引力，连美国、欧洲现在都在学中国的方法，如中国制造2025这样的产业政策，包括学者搞举国体制，现在美国还搞联邦级的财富基金，搞通胀补贴法案、人工智能国家委员会、产业战略等，这些都能看出它们是在学习中国。

所以，中国的成功经验，不光是全球南方在学，发达国家也在学。这就体现出中国式现代化的强大魅力。我们看到，中国在各种多边场合和各国际峰会上都能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因为中国首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才能在国际上拥有更多的话语。美国人自己家庭作业都没做好，还到处干涉他国内政，其国内出现严重的民粹主义和各种严重社会问题，美国的债务已经高到了天花板，你说其他国家还能够跟着美国走了吗？

因此，现在的美国无论从力量、道义，还是从该国民粹主义的意愿上面来讲，都不足以领导这个世界，所以很多国家都在纷纷向东看。例如非洲，2002年的肯尼亚，2003年的津巴布韦，它们率先提出向东看战略。直到今天，几乎所有的非洲国家都加入一带一路倡议。现在拉丁美洲又来了，该洲最大的国家巴西强调要跟一带一路进行对接，有23个拉美国家也对接了中国倡导的一带一路。中国积极参与、举办这样一些高级别的国际峰会，也可以更好的把我们的外交主张和其他国家的一些梦想对接起来，起到桥梁纽带作用，实现共同发展。

实际上这也是体现了联合国的一些机制议程，比如说全球发展倡议对接的SDG；中国40多年改革开放，让7、8亿人摆脱了脱贫等。同时我们认为，中国的这些积极行动也并非出于反西方的目的，这点跟俄罗斯，甚至巴西的一些想法都不一样。

我们希望建立起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南方国家联系的一个桥梁纽带，例如中国倡导的一带一路一直强调开放包容。所以中国推行的不是一种对抗而是一种灵活的思维，这种思维也是中国的一大优势，也是基于上述中国所具有的多重重要身份所决定的。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积极参与或举办的国际峰会，往往更有利于推动达成一些实质性的协议，这种风格与那些经常吹牛、空谈的，缺乏政策连续性且多党乱斗相互掣肘的西方国家截然不同。中国能够给于全球极大的信任度：中国与他国合作做的事情，或者举办的各种国际会议，大家都会相信一定能做成办好。

所以，金砖机制也好，以及近年来的APEC、G20峰会也好，确实体现了全球向南看向东看的这样一个新特点，这些机制、会议要代表、体现世界大多数国家的声音和多数人的意志，实现多数人的现代化，如此也可以大大增强全球发展中国家的话语权、代言权。

同时，这也有益于中国的发展，譬如中国参与国际规则的制定、一带一路国际合作取得新的成功以及中国拓展新的市场、保证供应链稳定、提升国际影响力和在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中的话语权地位都很有意义价值。这里值得一提的事，中国也是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中唯一全球南方国家的代表。

如果G20机制失败了或是不能很好的走下去，全球治理改革就会面临失败，随之世界很有可能会出现更多冲突和对抗，甚至会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一战二战的重要教训还历历在目，当年作为新兴国家的德国老是被羞辱打压，结果爆发了一战二战。现在西方国家又在集体羞辱打压俄罗斯，搞冷战、后冷战，结果发生了俄乌冲突。

中国的崛起，可以对妄图搞乱世界的霸权帝国主义形成强有力的制约，有效化解多重危机，能很大程度上避免特大历史悲剧再次发生。中国也正在积极携手其他各有关国家，以实际行动担负起全球合作、全球治理、实现真正多边主义的这样一个重任。